故事:她打工给男友治腿疾,一年还未痊愈,提早回家一趟发现端倪

故事:她打工给男友治腿疾,一年还未痊愈,提早回家一趟发现端倪

本故事已由作者:咖啡杯里的茶,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有情”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烈日高照,吉蝉赤着脚走在滚烫的沙漠中,一片荒芜,饥渴难耐,每一次抬脚都像牵动了一吨重的大铅球,沉沉落下去的时候,却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吉蝉想要呼救,喉咙却喊不出任何声音。她一直这样走着,走着,日头一直没有落下,远远地,却看到前面影影绰绰的绿色。

是绿洲吗?

吉蝉喜极而泣,拼命往绿洲奔去……

到了!就要到了!

“喂——”空旷的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吉蝉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她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吉蝉的对面站着一个穿蓝T恤的瘦高个,一脸防备地盯着她,眼神不善。

“我……我是新来的钟点工,今天刚被调到这里。糟了!现在几点了?”吉蝉匆忙掏出手机,十点了!她睡了足足两个小时!

“对不起,我先走了!已经悉数清扫完了,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请你写在纸条上,下次我来的时候会注意的!”吉蝉飞快脱下围裙袖套塞进大包里,摘下脑袋上的报纸帽揉了揉也塞了进去,在玄关换鞋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

这个人……有病吧!夏辰看着旋风一样冲出去的吉蝉,好整以暇地跟了出去。

这里是郊区,这个点儿公交车末班都开走了。这一代都是私家车出入,出租车都很少来。

果然,遥遥的站牌下,一个瘦小的身体缩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脑袋,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夜风吹散了她的头发,软绵绵的小卷儿像氤氲开的棉花糖,发梢上还沾了一团蜘蛛网。身上穿着一件灰色T恤,牛仔短裤,黑色的帆布鞋不安地在地上摩挲着,手臂和小腿不知在哪儿擦了几团灰,带着脏兮兮的可怜劲儿。

夏辰双手插在裤袋里,悠闲地走过去,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吉蝉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把头埋了下去。

夏辰的心咯噔了一下,心软道:“这么晚了,车也不好打。我开车送你吧。”说罢,转了个身往回走,走了好一会儿,回头一看,吉蝉垂着头,老老实实跟在后面,肩头的帆布大包不和谐地挂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整个人带着一股傻劲儿。

“XX校东区后门左拐三百米。”

吉蝉说了个地址,就开始闭目养神,夏辰找所谓的后门找了差不多十分钟,想要再问清楚些,才发现这小妞已经睡得不知天地了。

算了!看来打扫卫生真是一件辛苦的事。他摇下车窗,问了一个路过的同学,才找到了后门,又坑爹的左拐,数了三百米后,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条简陋的巷子,巷子两侧是老的摇摇欲坠的居民楼,贴着乱七八糟的广告。

这位小姐的脑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贴在车窗上,眉头紧蹙,睡得很沉,却不安稳。

夏辰扫了她一眼,应该是来勤工俭学的吧,住这么破的地方。算了,让她好好睡一会儿吧,反正他也不赶时间。

“嘭!”一声闷响,吉蝉捂着磕疼的额头,睁开了双眼。

“到了?谢谢你!”她兔子一样跳起来,窜了出去。

夏辰把头探出车窗,看着一个瘦小的身体在昏暗中奔跑,一层层的楼梯灯被脚步声点亮,连带着喘息都能听到似的。

他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

七楼的灯亮了,白色节能灯隐隐看得到她的脑袋像一个黑白默片,完全听不到女主角在说什么。

“齐飞!”吉蝉打开灯的瞬间,脱口而出,尾音因为惊吓而飙了很高。

齐飞蓬乱着头发沉着脸,坐在轮椅上,无声无息。

寂静的空气让吉蝉有些害怕,怯怯道:“你吃过饭没?”

齐飞阴郁地点点头,突然滚动了轮椅,冲过来,抱着吉蝉的腰,哽咽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吉蝉怦怦狂跳的心缓缓平静了下来,却看到角落里一堆砸烂了的玻璃杯。

突然齐飞从她怀里抬起头,皱着眉头低低问道:“那个开着宝马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

吉蝉闭上眼,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在他家做钟点工,结果时间耽误了,没法坐车回来,他好心送我。齐飞,我好累,让我先躺一会儿好吗?”

大包勒得她肩膀疼,她连那人的模样都没看清,更何况是什么车。

齐飞松开她,退了两步,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的脸。

吉蝉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反锁门后,一头栽倒在床上。

外面片刻的安静后是疯狂的乒乓声,像一场强烈的地震。

吉蝉想,从明天开始一定要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换成塑料的!

2

凌晨四点,晨光微曦,吉蝉已经穿戴好制服,在快餐店开始工作了。

她负责送餐,收拾残羹,一直工作到八点。每小时十五块,包一顿早餐,下班后,她再给齐飞带一份回去,然后去菜市场买菜,伺候齐飞吃喝后,吉蝉才能小憩片刻,准备下午四点的托管班上课,又要持续到晚上八点。

她忙得像个陀螺,一周打三份工,维持着自己与齐飞的生活。

中午,眉玫提了一只烤鸭来看二人,看着齐飞像个老太爷一样坐在客厅看电视,而吉蝉在厨房忙得鸡飞狗跳,顿时愤愤不平。

“诶,我说齐飞,你是腿有毛病,手可没毛病吧?!吉蝉每天那么累,你倒是乐得悠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个大老爷们儿,真好意思!”眉玫个子高挑,浓眉大眼,一头酒红色卷发垂在腰际,为了衬这靓丽的发色,她敷了一个月的雪肌精,白得像一道闪电。

眉玫与吉蝉是发小,一个艳丽,一个清秀。

两人从小学到大学,一直在一起,眉玫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可惜这圈子水深鱼多,没她出头的地方,索性去服装专卖店上班,一线品牌的专卖店里,她上一天班休息一天,按照销售额拿钱,经常月入上万,看得吉蝉羡慕不已。

谁知道这样一个大美女,以前是个大胖子,除了吉蝉,根本没别的朋友。十六岁后,狠下决心脱胎换骨,果然每个胖子都是美丽的潜力股,眉玫一瘦惊人。

齐飞见眉玫奚落自己,只翻了个大白眼:“我要复习功课,丢了一年了。”

齐飞双脚受伤后,休学一年,等完全恢复了才继续回去上研二的课。

厨房里,吉蝉把排骨剁得惊天动地。

眉玫叹了一口气,把头发扎起来,走进厨房帮忙。

吉蝉转过头来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你又不欠他的!何苦这样作践自己!”眉玫反脚把门关上了。

“石膏取了那么久了,医生说了完全恢复了基本与常人无异。齐飞身体好,应该恢复得比常人更快的!他这样都快一年了,长年累月坐在轮椅上让你伺候算个什么事儿啊!”

吉蝉用手背抹掉眼泪,继续切葱:“齐飞一直站不起来,去医院复查也没查出什么毛病来,只说一站起来,脚就疼。”

眉玫压低嗓门,意味深长:“也许……他早就复原了?我一同学,被大卡车撞得骨碎了,在医院躺了三个月,现在都已经能打球了!”

吉蝉无可奈何道:“除非他自己站起来,否则我根本就没有办法。”

眉玫叹了一口气,闭嘴了。

这顿饭吃得意兴阑珊,齐飞连菜都要吉蝉夹,如果是寻常小情侣倒是一副温馨模样,只是此情此景,看得眉玫心酸不已。

吉蝉蘸好酱,裹好烤鸭和葱丝,递给齐飞,他一连吃了五块,而吉蝉,嘴巴都没动过。

眉玫冷哼:“真够作的,吉蝉既不是你妈又不是你保姆,你至于这么矫情吗?索性把两只手也卸了呗,这样更省事儿!”

齐飞也不恼,只冲着吉蝉咪咪笑:“她是我女朋友,未来的老婆!”

吉蝉苦笑一声,夹了一根青菜,食不知味,形同嚼蜡。

晚上,吉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菜,点了几根蜡烛,还有两个红酒杯。

齐飞举着一大束白玫瑰坐在轮椅上,望着吉蝉,一脸真诚。

吉蝉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疲惫地坐在椅子上,齐飞的脸色有些挂不住,阴冷片刻后又扬起笑容,把花放在桌上,若无其事道:“吃饭吧。”

吉蝉扒了几口饭,菜已经有些凉了,可是咕咕叫的肚子顾不上这些了。她完全猜不透齐飞到底在搞什么,索性也懒得想了。

摇曳的烛光里,齐飞的脸忽明忽暗,吉蝉一直避开目光不与他对视,那双眼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会让她害怕。

“吉蝉,我们结婚吧。”齐飞的声音,像一缕幽魂,突然窜出来。

吉蝉的筷子一抖,肉丸子滴溜溜从桌上滚到了地上。

她扯了一张面巾纸,弯腰去捡丸子,看到齐飞坐在轮椅上的双脚,别开脸,把丸子丢进了垃圾桶里。

这个话题被一颗沾满了灰尘的肉丸子,彻底滚开了。

“你为什么不和我结婚?!”

“哐当——”齐飞五指扣住饭碗,狠狠砸在地上,飞溅的碎屑刺在吉蝉的小腿上,一阵刺痛后,温热的鲜血流了出来。

吉蝉若无其事地继续夹菜,大口大口地扒着饭,冰凉的饭粒滚落在喉间,根本吞不下去,倒是把眼泪憋了出来。

“我现在连拉你的手,你都会颤抖……”齐飞抓扯着头发,又砸了一个盘子,纷飞的饭菜和米粒混杂在一起,像爱的残骸,混乱不堪。

“我经常问自己,吉蝉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你一回家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吉蝉,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第七年的纪念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齐飞哭嚎着,捶打着轮椅,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吉蝉喝了一口汤,盐放多了,凉了的蘑菇吃在嘴里,像冰一样冷。

她终于吃饱了,擦了擦嘴,静静看着齐飞,像看一场见怪不怪的闹剧。

“吉蝉……”齐飞推着轮椅走过来,哭得撕心裂肺,“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吉蝉用一种上坟的心情,注视着这个男人,他眼窝深陷,一脸胡茬,瘦骨嶙峋,可恨又可怜。

他把肉身化作了一片荒芜的沙漠,困住她,让她生不如死。

齐飞看着面无表情的吉蝉,那样的她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痛了他的自尊。

他一把举起燃烧的烛台,逼近吉蝉的脸:“如果你不爱我了,我们就一起死!”

炙热的烛火灼痛了吉蝉的皮肤,她一脸倦意地闭上双眼:“齐飞,那就一起死吧。”

3

死,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生,却是如此艰难。只要还活着,就要吃饭,就要赚钱。

吉蝉再去别墅时,夏辰醉醺醺地躺在门口,如果不是她反应快,只怕一脚已经踩在他脸上了。

吉蝉拍拍他的肩,夏辰迷迷糊糊抬起头来,眯缝着双眼,盯了他老半天,突然指指喉咙,吉蝉立刻拿来了垃圾桶,夏辰趴在地上,吐得昏天暗地。

酒和呕吐物混合在一起,臭气冲天,夏辰挣扎着坐了起来,喃喃道:“我……我想洗澡。”

吉蝉戴着口罩,夹住他的胳膊,像拖着一具没有知觉的尸体,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塞进浴缸里,打开热水,就关上门开始干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里面还是没动静,吉蝉敲敲门,推开了一条缝隙,那家伙还原封不动躺在浴缸里,热水蔓延了一地,浴室的温度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夏辰挣扎着想要爬出来,浴缸打滑,他完全使不上劲儿,哑着嗓子骂人:“你想要谋财害命呀!这下老子彻底清醒了。麻烦能把浴巾扔给我吗?”

吉蝉把浴巾飞了过去,正好盖在夏辰的脑袋上,他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我要投诉你!”

吉蝉也有些恼了:“我是钟点工又不是你家保姆,不负责伺候你老人家沐浴更衣。你自己嚷嚷着要洗澡的,我把您送进来已经仁至义尽了好吗!”

夏辰揉揉眼睛,歪着脑袋仔细端详她,突然咧嘴笑了:“我就说嘛……怎么看你这么眼熟!”

神经病。吉蝉没有再理这个酒鬼,任他自生自灭。

就在吉蝉以为夏辰在浴室里淹死了的时候,人家裹着白色的浴袍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

吉蝉装好了垃圾袋,刚要闪人,夏辰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喊道:“能给我做点吃的吗?”

吉蝉没搭腔,看看表。

夏辰扬扬眉:“我给你加钱行了吧!冰箱里什么都有,以前的那位阿姨儿子结婚,她请了半个月的假,没人给我做饭了!”

吉蝉做了个简单的火腿炒饭,给他倒了一杯酸奶放在餐桌上。

夏辰掏出一百块,推到她面前,吉蝉没接。

夏辰盯着那张毛主席,嘴角扬起了笑容,尝了一口炒饭,味道还不赖。

“诶,你还记得这个吗?”夏辰突然从抽屉中拿出一串车钥匙,在吉蝉眼前晃了晃,做了一个横向滑动的收拾。

吉蝉愣了愣,眼睛一亮,笑了:“是你!?”

那时吉蝉还在读大三,晚上突然接到眉玫电话,说在慵懒酒吧推销啤酒的时候看到齐飞搂着两个辣妹喝得正欢呢!

吉蝉气炸了,齐飞对她说去C市实习了,要一周后才能回来!

她立刻打车到酒吧,喧闹的音乐和人群扑面而来,她在缝隙中寻找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齐飞,正得意洋洋地晃动着一串钥匙不知在说什么,引来两个美女哈哈大笑。

吉蝉猛地冲了过去,齐飞还未回过神来,钥匙已经被她抢了,那是他在网上买的泡MM利器,宝马车钥匙啊!

吉蝉望着他,冷笑一声,猛地端起齐飞面前的一大杯啤酒,咕咚咕咚灌了进去,把杯子砸在齐飞身上,摇摇晃晃冲了出去。

齐飞陷在沙发里,一脸沮丧,又被逮住了!

他没有追出去,反正吉蝉的脾气就是个炸药,炸过了就好,回去好好哄哄她就没事了。

吉蝉没头没脑地冲出去,回头一看,齐飞竟然没追上来?

夜风灌得她一阵眩晕,此时,眼前停着一辆白色的宝马,她看着手中的钥匙,脑子嗡嗡作响,她气急败坏,捏着钥匙把车从头划到了尾,这一路的嘎吱声,立刻让她舒坦了许多。

夏辰刚从酒吧出来就看到这让他崩溃的一幕,骂骂咧咧追了上去:“你有病啊!干嘛划我的车!”

他一巴掌拍在她肩头,灯光闪烁下,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回过头来,双眼红肿得像一只兔子,一颗颗的眼泪还在不住往下滚落。

夏辰讪讪缩回手:“喂……你划烂了我的车,还哭成这样……太没天理了。”

吉蝉鼓着腮帮子,摇摇晃晃冲向了垃圾桶,吐得一塌糊涂,夏辰掏出纸巾,递给她,脑海里一团浆糊。

吉蝉转过身来,突然趴在夏辰肩头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引得过往路人纷纷侧目。

夏辰一脸尴尬,手怎么放都不对劲,正要安慰地拍拍她的背,她却抽泣着推开了他,小声道:“谢谢。”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掏钱包:“对不起,划坏了你的车,我赔你。”

吉蝉睫毛上的眼泪还未干,头发蓬蓬软软地搭在肩头,此时的天空下着毛毛细雨。

那一刻,夏辰莫名想起了雨后院子里湿漉漉的小蘑菇,心中一软,挥挥手:“算了,没事。”

吉蝉还是硬塞了三百块钱在他手里,虽然明知道不够,但他还是收下了,那钱,一直藏在他的钱包里,曾经无数次拿出来,想看看她会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可是很遗憾,什么都没有。

她只在地上丢了一串车钥匙,与他车的型号一样,不过是假的。

夏辰曾经找过吉蝉,那家酒吧是他朋友开的,调出的监控中清晰看到了吉蝉进来时面对喧闹的迷茫,继而目光如炬,怒火熊熊,挨个扫射,发现了目标后立刻冲过去,抢过一把钥匙灌了一杯酒就跑了。

从那以后,那男的再也没来过,蘑菇头女孩也彻底消失了。

夏辰没有去修补车上的划痕,那重重的,带着强烈的愤怒的划痕,重叠着吉蝉哭得红肿的双眼,还有睫毛上还未落下的泪珠,深深烙进了夏辰的心中。

没想过会再相逢,她躺在他的沙发上,满脸倦意,睡梦中也眉头紧蹙。

从那以后夏辰每周都会来这里待着。这栋偌大的房子,一直是豪华冰冷,空洞得可怕。

父母早就分开了,离婚协议中说得很好,随便他跟着谁都可以,夏辰完全自由且永远是他们的孩子。只是父亲早已有了年轻的妻子,今天,是他娶第三任老婆,比夏辰还小两岁。而母亲,经常带着她不固定的伴侣在外生活。

他选了这栋最偏远的住宅,是爷爷赠给他的房产。夏辰有许多房子,却没有家。从小陪伴他的是司机,保姆,佣人,补习老师。如今,是每周来一次的吉蝉。

他是公司里挂名的CEO,像这栋别墅,外人看起来富丽堂皇,只有他知道其中冰冷。

夏辰看着吉蝉的双眼,轻轻道:“我找了你好久。”

吉蝉一脸无辜:“是因为钱赔少了吗?”

夏辰大笑起来,这就是他喜欢她的原因。

4

人可以被很多东西毁灭,比如信任。当信任被毁灭的时候,心中信仰的某些东西瞬间就崩溃了。

此时,有风呼呼刮过,那个影子正背对着她,站在阳台上打电话,夕阳无限美,微光照在他身上,不知什么东西,刺痛了吉蝉的眼睛。

她回来早了足足一个钟头,还未跨进来,手里提着一大口袋蔬菜果肉,钥匙捏在手心,恨不得嵌进肉里,痛得她想要捂住脑袋大声尖叫。

齐飞挂断电话,转过身来,跨在半空中的腿,不自然地收了回去,手中的电话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打工给男友治腿疾,一年还未痊愈,提早回家一趟发现端倪

吉蝉打了个冷颤,又打了一个,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如置冰窟,浑身都在发抖。

她和齐飞站在原地遥遥对峙,只有墙上的钟滴答滴答义无反顾地走着。

突然,吉蝉像从噩梦中惊醒了一样丢下一切,拔腿就要往外逃。是的,逃!

齐飞猛地冲过来拽住她的手腕,急得满头大汗,乞求道:“吉蝉……吉蝉!你听我说……”

吉蝉拼命挣扎,大声尖叫:“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

她的世界,只在开门的瞬间,就彻底崩塌了。

“我爱你!吉蝉!我不能没有你!”齐飞用力摇晃着吉蝉脆弱的肩膀,怒吼着解释。

“不,你不是爱我,你是在折磨我!”吉蝉崩溃了,她毫无形象地放声大哭,那些胆颤心惊的日日夜夜,起早贪黑地拼命赚钱,还要每天受这样那样的恶气。

她甚至想过如果齐飞真的站不起来了,她只有用自己这辈子来偿还了,她不忍心告诉齐飞真相,可是他却忍心这样把自己往死里折腾!

“你就是混蛋!齐飞!你简直不是人!”吉蝉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一年,她像活在一片痛苦的荒漠中,换来的,却是欺骗!眉玫说得对,他也许早就恢复了,就算腿断掉也不可能一整年都坐在轮椅上,拆了钢钉拆了石膏,恢复个几个月就差不多了……

可是这个王八蛋,一直说自己腿疼,根本站不起来!也许她前脚刚出门,他后脚就站起来练习走路了,他身体那么好……这个王八蛋!他骗得她好苦!

“吉蝉……对不起,对不起……”齐飞捧着她哭得通红的脸,内疚万分,想要吻她,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扇了过来。

“去你妈的!”

两人同时愣住了,吉蝉猛地推开他,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5

眉玫来时,房间里一片昏暗,门半敞着,她走进去,打开灯,齐飞坐在轮椅上,双手捂着脑袋。

她倚在桌边,点燃了一根烟,塞到齐飞嘴里。

他深深吸了一口,像从梦魇中苏醒过来,布满血丝的双眼望着眉玫,哑着嗓子问道:“吉蝉呢?”

“在我家睡着了。”

“把灯关了吧,我眼睛疼。”齐飞揉了揉眼睛,眉玫只当没看到他指缝中落下的眼泪,迅速关上了灯。房间里,只有两根烟在明明灭灭。

“我和吉蝉真的完了。”齐飞哽咽。

眉玫望着阳台外的霓虹闪烁,纵身跃上桌子,两条腿无力地垂在半空中,像美神的轮廓,在昏暗中诉说着这段爱情故事中的另一个版本。

“齐飞,你还记得吗?高中时你的篮球打得可好了,每次你出现的时候,都有女生尖叫着围在篮球场为你鞍前马后。吉蝉每次都挤在最前面给你送水,你一定不记得旁边的那个死胖子,看着你的时候也满脸通红。”

齐飞抬起头来,死死盯着眉玫的侧脸。

“吉蝉坚持每天给你写一封情书,情真意切,最后感动了你,是吧?”眉玫抖了抖烟灰,苦笑一声。

“那些情书,其实都是我写的。可是一个胖子有什么本事竞争呢?我只能帮好姐妹写写情书,跑跑腿,不,你不要想歪,吉蝉和我是真心实意的好。我像一个世外高人,看着你们在万丈红尘里爱恨嗔痴,吉蝉对你痴心一片,你把吉蝉推得越来越远。你不断地劈腿,每次吉蝉生气,你就买一大束花哄她,可是你忘记了,吉蝉会长大,会成熟,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十六岁的小女生了。”

眉玫深吸了一口气:“齐飞,你就是贱!非要等吉蝉真要分了,你才知道着急。你求着吉蝉去什么狗屁旅行,以为带她出去散散心就没事了是吧?吉蝉告诉我,这次一定要和你说清楚,回来也绝对不会再联系你了。她的简历全投的外地,就是为了摆脱你!”

“你运气真好,大巴出了车祸,你抱住了吉蝉,被行李架上的行李砸下来打断了腿……你就用这条断腿把吉蝉困在身边足足一年,如果不是她发现,你还准备囚住她一生一世吗?你明知道她已经不爱你了,所以你就变着法子寻找存在感是吗?你发脾气砸东西,那天还想要烧死她……齐飞,放过吉蝉吧,也放过你自己。有时候看着吉蝉这样可怜,我甚至庆幸这些年在你身边的是她,不是我,否则我早就宰了你了。”

眉玫弯下腰,从齐飞嘴里把快要燃尽的烟头扯下来,丢在地上,狠狠捻灭。

“再见。”她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再见,十六岁的死胖子。

6

翌日,吉蝉在眉玫家昏睡到下午,没有去该死的快餐店,也没有去喧闹的托管中心,她只打了三个辞职电话,其中一个没有成功。

到别墅时,夏辰的遥控器都快要按坏了。看着她进来,他身体一动,想要站起来,又怕打草惊蛇了似的,坐了下去。

吉蝉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夏辰看着她不慌不忙地擦拭着桌椅,吸尘器在地毯上呜呜作响,可是她的灵魂像在外太空神游,这里忙碌的只是一具空壳。

吉蝉突然丢下抹布,愤愤道:“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干活了!原本想要请假不干的,结果经理说没办法临时调换人员,所以还得来这里做牛做马!”

夏辰啼笑皆非:“怎么?突然发财了?”

吉蝉颓然坐在地上,垂着头:“我每天3点半就要起床4点必须到快餐店八点下班下午四点继续去托管中心给小朋友补习功课一直到晚上八点……”

她喘了一口气,加快的语速缓慢了下来,“周末还要来这里干几个小时……你的房子大到让我想吐。不过终于要结束了……我再也不用过这种生活了。”

她拍拍膝盖站起来:“我要正儿八经去找一份工作了,不然大学四年都白上了!”

夏辰吃了一惊:“你怎么活得那么辛苦?”怪不得她总是一脸倦容。

“是我自找的,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夏辰没有再问,语气却古怪起来:“怪不得,原来是业余选手,我就说嘛,房间从来没打扫干净过。”

吉蝉笑笑,懒得和他计较:“我走了。再见。”

夏辰不自然站起来,道:“我送你吧。”

吉蝉摇头:“时间还早,应该赶得上公车。”

夏辰拿起车钥匙,一字一顿坚持:“我送你。”

吉蝉听出了其中的意味,深深望了他一眼,缓缓点点头。

外面下起了细雨,纷纷扬扬,夏辰从车库中把车开出来,吉蝉站在石阶上,像一个单薄的影子。

“其实我一直在找你——”夏辰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颤抖。

“我有男朋友,在一起七年了。从高一到现在,你知道七年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付出了所有,却换来了一次次的欺骗。事到如今,心动让我害怕,恋慕让我心惊,爱情就是烫手山芋,我的双手,已经被烫得没一处好皮肤了。我不再相信它的美味可口,我只记得它会烫伤我。”吉蝉打断了夏辰的话,她大概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她不能让他说出口,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心动。

夏辰轻轻拍拍她冰凉的手,笑道:“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在对你告白,只是想要告诉你,你是个好女孩,你值得别人去喜欢。不过一个男人,让你活得这么苦!是他魅力太大,还是你太蠢?”

“二者皆有之。”

吉蝉倦意来袭,沉沉睡去,他轻轻摇下车椅,让吉蝉躺得更舒服些。

车停在上次的破家属楼,她还在睡。

夏辰轻轻叹了一口气,想要去触碰她沉睡的脸,终究还是拿开了。

他没有她的联系方式,相信她也不会给他的,就像第一次相遇一样,她除了留给他一肩头的眼泪和一串钥匙,根本没有力气再给他其他的。

她已经不再相信爱情的美味,只记得被烫伤过的疤,她的愈合,大概需要长长久久的时间吧。

如果老天还能再给他们第三次相遇,想必,一定会是个美丽的开始。她不再有眼泪,也不再有伤痕,他愿意长长久久地等下去。

他准备赌一把,赌这辈子最后一次再相信缘分……和,爱。

7

吉蝉醒来时,夜空月明星稀,夏辰伏在方向盘上,大约是睡着了。

她看着他剪得短短的头发,像刺猬一样一根根倔强地竖立着,可是他的心却是那么的柔软。

“再见。”她在他耳边,无声地说出了这两个字,只是一口呼吸的声音,她不知道他是否能听见。

悄无声息地下车后,没有惊醒他。

吉蝉回头看了夏辰最后一眼,心中那片荒芜的沙漠,有什么温热湿润的东西在流动。

吉蝉忐忑上楼,开灯时,却看到屋子里一片整洁,属于齐飞的东西都消失了。她的门上贴着一张便条,上面写着三个字:对不起。

她站在有些空旷的屋子里,恍若隔世,那张空荡荡的轮椅,孤寂地缩在角落里。

她坐上去,试图用双手推动它,却发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她只推着轮椅走了几步,已经满头大汗。

吉蝉闭着眼,突然就原谅了齐飞的所有,不过是因为爱啊,哪怕那爱已经畸形到把她困得伤痕累累。

——齐飞,我们的七年啊,像一个漫长的梦,你在梦里不断背弃我,我执迷不悟地追逐着你的脚步……你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醒过来。而这一切的爱恨纠葛,终于结束了。

——恨是一件多痛苦的事啊!齐飞,我原谅你的一瞬间,像卸下了肩头所有的重担。

——感谢我们尚且年轻,还有漫长的岁月可以重新开始。

——也谢谢我们彼此陪伴的那些岁月静好,风光明媚,一路有你。

——沙漠再庞大,再荒芜,总会有绿洲散落在四处,但愿你寻得到。

——但愿我们都寻得到。(原标题:《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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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深夜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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