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诗歌(2018-2020)

烂诗歌(2018-2020) 2020-4

《拜托了》

沉默代替我开一场

新闻发布会

告知您我就是一个

哑巴

爸妈和朋友们都

来采访我

欣然的沉默人

咧着一口镶满劣钻的牙

很有趣的一派作风

儿时抽屉

第一次写也只写过一次的

小说

页片发黄和老相片略同

那是无处发泄

和孤独和欲望

结伴而斗

遇过更多人

读过更多民族的历史

看过更多的综艺

认得更多的女星男星

都在恶心粉色客厅里

成为一生挚友

朋友啊我们一生

都不要一起走

要一起匍匐

要一起吃土

皮肤摩擦碎石渣

殷红血斑驳才有所见证

沉默人

孤独人

性欲人

石头人

足后总会成为死人

而每个人的孤独

汇聚成一条短巷

巷的尽头

一头九尾狐

头上是黑色的月

地上是鲜红的花

但愿这非我等的一生

2018/11/04

《无题》

安逸的生活摧毁不了什么

它就只是安安逸逸地

站在没有电梯的

六层高居民楼的

门口

我识图隐瞒无能

把一切失败、懦弱和

懒惰的

理由

全都推给了日常

生活

爱人呐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是我全都推给你了

你不比我失败或成功

不比我艳丽或

阳刚

那责怪是几只鬼阴魂不

其实那鬼们都是

我豢养的

因为我爱你

穿透的灯光切在显微镜下

那苍白无力的切片

切切切切切切

皮肤烧得火红

火焰显得苍白

因为

我爱你

你被带进我的生活

或是我被

拉进你的世界

这些好像很重要

所谓的磨合与吵闹

因为我爱你

可既然如此

可既然

如此

这场和生活和你较量的

竞赛

我拿着笔像操着一把刀

没有输赢

因为生活本就不是参赛的选手

你也不站在我这边

已经足足廿五年

无辜生活被充满

恶意的我

写满了红色的

我从未思考过和它

妥善共处

它就像你那

投射出森林大地的

脸庞

一样令我猝不及防

2019/09/14

《提醒》

设置一个闹钟

在快乐的时候响起

提醒自己可以停止了

初衷是

让自己的躯体呈现

痛苦的形状

我从便利商店走出来

拿出刚买的信纸

火柴划出一道光亮

一下子全部烧光

好似梦里那样的飞火

一下子卷上外太空

闹钟响了

该停止了

2018/09/16

《梦》

温柔的梦

穿过两座发白的山谷

还有两点墨

那是乳房

恐怖的梦

爬上红色大陆的树

还有灰色的花岗岩

那是火山

逃亡的梦

滑过细皮嫩肉

还有一丝血

那是子弹

虐待的梦

割破一双皱皮的脚跟

还有一条带刺铁丝网

那是刀片

快乐的梦

飞往辽阔的云层

还有一道留白的雾气

那是喷射机

可悲的梦

坠落到铺满碎石玻璃渣的地面

还有一根粗糙的麻绳

那是爱情

无名的梦

透过巨大的力量

还有渺小的自己

那是无知

梦的正面是睡眠

反面是死亡

2018/08/30

《无题》

写诗

一字接一字

一行接一行地

排挤抒情和绝望

2018/11/27

《无题》

他们在焚烧音乐 舞蹈

像脱光的街道

被文明的疯子扫了又扫

2018/12/11

《无题》

不断压缩睡眠时间

睡得越晚就报复性的醒的越早

想变成一块饼干

嵌在白天和黑夜间隙里

塞进躺下和起身的狭窄里

渴望拥抱是什么感觉呢

好像我这个人只剩一对胳膊了

其他地方都是空的 没有的

想努力拉过什么东西塞到我的身体里

我的空里

我每晚枕着我的欲望入眠

我的身体24小时都在充血

总是自我怀疑的人是太自我了

2019/05/28

《复苏》

在菠萝 桃花与鸟的三月

心像一只蚱蜢

在草叶最尖端飞跃

甲虫的腿上

生出玫瑰般的倒刺

影子更紧密地与蛛丝联结在一起

黄色的花田中

戴宽边草帽的农夫沿河移动

解冻的河道中漂浮着树木的地方

痛苦正裂开一道长缝

嫁接新的悲伤

地窖打开了

一股疲软的酒味

我们捧出金贵的种子

在手中传递 再传递

百合永远需要颤抖

所以请将它种在风中

2019/03/01

《无题》

憋了那么多挖苦世界的话

但从来都没有说

有一天我可能会说出来

让世上每个人每一只鸟都听到

嘿 快跑吧

快滚吧

我知道那时明亮的光仍会在他眼中

金箔般星星出没着的河面

白云,白云

人们还会用手指遮住晃动的春日 ???

2019/04/01

《五月黑体恤》

和每一首诗杀棋

每个字

都有每个字的危险

和每一件事

战斗

条件反射地,赤手对付

床边突然火光游曳的纸篓

和每个人心惊肉跳地往来

例如掩藏一种公开的第三关系

例如,怂恿一桩必死的大背叛

和你的爱人保持沉默

或者告诉她

你需要过更糟糕的生活

比海更深的,你懂得了

老天啊

有着更深的压抑

和朋友开更恶劣的玩笑

压着他放更狠的挖苦

笑——

用力地盖过他

照着镜子

2019/05/15

《一切都完了》

我最后一次靠近他

他的身体像豚骨一样

所有的器官都开始流泪

流出了溪流瀑布还有海

是我摸过最冰冷的身体游过最凉的海

他的眼睛像鲸鱼一样

他的惶恐和不安都逐渐冷淡

也要消失了

和我记忆里的他

和豚骨一样的他

2019/10/30

《台风》

怎么也想不到

阳光突然消失

所有的树向暴雨的漩涡倾斜

祭献终生之绿

山谷在风中像船摇晃

巨浪则是南方的消息

胆小的人将在今夜连根拔起

去告密去投降去改变信仰

一只毒蜘蛛放弃网络

人们在街头围堵自己的幻影

警棍疯了

光棍疯了

法棍疯了

你所要寻找的黑色谜底

藏在解放路人行道的井盖下面

藏在每一首诗

第一行和第二行之间的拐角处

想疯的诗人也疯了

雨水顺着透明的玻璃

顺着懦弱的苍老脸庞

往下急速流淌

你被冷冷的天光反射

却拿不定出卖灵魂的主意

厨房里的一只蟑螂从砧板爬过

像个流浪汉正在试探

每一个陌生的死角

你想拍死它

但它在逃逸中一路狂笑

真相很美却也残酷

每一个窝囊废都在舌尖打上了钢钉

不为宇宙所困

而是被乌托邦的言论自由

一切都不能说得太多

但可以像做爱死死地做

地球在旋转

你却在身体上找不到任何一丝证据

你再一次抬起头来

暴雨正温柔地哭泣

狂风也没了脾气

每一片树叶都像是

一个大赢家刚买断的彩票

神秘人正在镇定地收割天下财富

1加1不等于2啊朋友

只有内心永远恐惧的人

还在哆嗦

还停滞在

去往小饭馆的途中

2019/08/10

《结郁》

沉默 是回旋的梦

蝉鸣 是会叫的树

生活 是一只在响的锅

前进 是错综的路

我走进结郁的洞里

潮湿的冷空气变成一条蛇

一扫世界的赃物

你很难说出口的那些言语

在戴着的项链里

还原成茧

黑乌的鸟爬到胸口啄了几下

它看着你不知是男是女

抑或只是

一只同类

但潜进心脏浮着的尘埃

是你们俩共同的眼泪

2018/08/30

《诗人》

他以为自己是个诗人

但其实任何一首诗都不曾敲过他的房门

2018/09/08

《牺牲》

一切都只在牺牲

风牺牲着云

人牺牲着时间

如此一来

那些呼号而逝的血都去了何方?

牺牲掉泪水的土地干涸后

人们只能去到镜面上耕种

舍弃了影子的灰云

河流般缠绕住一对对亏空的足

绵延的哭墙上 抵满了额头

昼夜不息的诉说

生活的不坚实

冬夜的学府中传来枪声

被青年们牺牲了的教师

以犯人的身份

像作家一样写出全部事情的经过

让我们继承起历史掘尸者般失智的疯狂

撕开全部话语的封条

看刽子手 因你而史上头一遭分成两派

持刀争执起来

在愈发空旷扁塌的卧床上

牺牲了健康的人

像被火光烧着的蛾

纷纷挣扎着坠入梦乡

似乎只有闭合的眼 才能重新看见

追逐与劈砍的偷猎者

斧刃边缘的一道光

太详细了

或许他们自身已在梦中化作这道光

直到他们的床成为自缢的绳结

直到最后牺牲掉这无益的潜意识

换来最珍贵的项链

——一把新鲜绞索

牺牲之外 时间在独奏

一盏永恒之灯 飘摇如星

既不哄人入睡 也不催人奋起

他远远地 远远地

矗立在世界某个荒凉的角落

长久保持着警醒

2020/01/19

《勿惧 勿惧》

被爱 自由与豁免的欲望驱使

想要赤脚走去街心

坐在乞丐与孩子中间

朗诵关于欺瞒的寓言

阳光如熔铁般滚烫

类似一场恐怖暴行的一次性补偿

强制性判发了受害者(在他灵魂完全消融之前)

全然纯粹的寂静是不可望的

血在血管里嘈杂不休

近乎狂躁的涌动

哪怕是已沉归冥想之岛的人

也无可避免的要持续思索

思索是否应当就此放弃个人圣洁的灵魂

当永恒牧者的传颂随风逝散时

长久隐埋在岩洞深处的种子

带来了自然的消息

云的移动使得殡葬队流动起来

一条条漆黑寂静的夜的支流

“不屈服者是世上的盐

他们要对上帝负责”

尚未中断通信的青年人

不理会坟墓那端递来的托词

一遍遍抄写着三九年的句子

何用那么怕啊

噤声的年轻人

如果说即将到来的春日是一场集体死亡

我们更没有理由禁锢词语的鸽子

作为寓言中的死者

在尚未吟诵到末章的今日

在死亡纯净的冰面

我们沉默的剐出瑕疵

2020/01/20

《噤声》

黑白倒转了

白昼被驱赶、掩埋

不再到来

狂风暴雨的夜里

谎言像熟透的果子一样裸身奔跑

嬉笑成一对对山楂

而我们是森林被扎出的血珠

挣扎啜泣的苗果

组成一切腐烂的底端

即便时间揭开了真理的罩袍

生命仍不合时宜地被噤声

被误判至地狱的死囚

因他孩童般的矮小瘦削

而被抛弃在秃鹰聚集的山坳

与此同时

在光辉灿烂的首府

不识字的诗人

接过对自己活埋的判决

将亡妻的饰品

捐献给沙漠中骆驼的骸骨

连绵的石碑起伏

埋葬着已死的死神

山岗化为一头失智的刺猬

以往的夜

平安的夜

火红地

火红地

我们伸出舌头

接住她燃烧后的灰烬

在去往刑场路上结为同盟

就连全盲的洞螈也看得清楚

他们在用孩子的身体种植谎言

作为它们肆意嬉戏的源泉

这些被选中的花钵注定死去

而权力的柳枝

倒垂的绿色火苗

在春天来临前的夜晚

疯长

2020/01/30

《春逝》

不要再给梦增加任何负担了

且听头发下面的那张嘴说话

言语朴实无华

松燥、平坦

那张嘴在说

人的五岁、三十五、八十五岁

都在此地,无序地堆放着

乱葬岗的青烟

也同所有人的头发一同飘舞着

但原本扎根于此地的灌木

与水仙、与橡树

它们的一岁、七岁、一千零七岁

才是这里

真正的以前和往后

最大的一朵白花凋落了

反而是在无风的日子

择近路去拾捡

竟是一只褪了色的婴儿的粉鞋

鞋带像一条细长的舌头

被两只恶禽

啄过来、叼过去

却是今春看上去唯一健康的东西

还有点力的人

将春的残骸裹上一张破席

草草地送给荒芜的梦

风景在密不透风的墙里

以荒诞为绳

拖着我们向后面去

2020/03/11

《四月》

这是四月,鲜花被迫苏醒

你寄身于长夜,目击长夜栖身于蛞蝓

星斗在软体内缓慢地滚动

就要到山巅了,紫微星率先栽向蜗壳

继而顺着内壁滑落,你并拢膝盖

观察黏液的裂口怎样随着陨星弥合

有人击鼓,你将在三更出征

哀伤的母亲离开台阶,并拢膝盖假释亡魂

再快些,去田野刺瞎蒙昧的四月——

春天会将夜晚蒸干,你的脚下将布满弯曲的尸体

青草钻出膝盖,长进你深埋其间的嗅觉

蝴蝶停泊在你的肩膀上,振翅,羞怯

2020/04/01

来源:长江镇g文平

原创文章,作者:jinwe2020,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biaojianku.com/archives/51155.html

(0)
jinwe2020jinwe2020
上一篇 2020年 4月 16日
下一篇 2020年 4月 16日

相关推荐

发表回复

登录后才能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