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父亲的人情债

作者简介:

秦岭山妹子,原名:邓小莉,70后。陕西商洛人,待业。来之农村。现暂居商州。喜爱文学、音乐、体育锻炼,爱好摄影,无事之时喜爱写些不成形的文章,用真实的文字表达内心的质朴感受。镜头下的山水凝聚着对家乡的热爱之情。喜好交友,做人坦城,不拘小节。

作品有:小说《屋檐下的小燕子》,《山桃花开一抹香》,散文《父亲》,《沙滩拾贝》,《山里,那土坯房哟》等。愿意结识爱好文字的朋友一起学习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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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零年五月七日,我正在壁纸店里和客户谈生意,突然接到邻居打来的电话,说父亲给舅舅维修老房顶,从房上掉下来了,让我去医院等着,救护车已经到老家了。我心猛地一沉,两腿发软,扔下客户心急火燎的赶到医院,接父亲的车还没到。我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祷:千万别让父亲有事!

不多时,救护车呼啸着进了医院,医生从车里抬下我可怜的父亲,他还穿着干活时的破衣服,身上布满了泥浆,脸色腊黄,双眼紧闭,凄惨的呻吟着!我泪如泉涌,颤抖着身子和老家来的几位小伙子抬着父亲,在他的哀叫声中做完了一系列的检查,医生最后诊断:左腿粉碎性骨折,必须手术。在骨科手术室,第一步做的是牵引,医生拿来一根和筷子差不多粗的钢钉,从父亲的膝盖直穿而过。那声声锤子打在钢钉上的声音几乎敲碎了我和母亲的心!医生面无表情的制止:“别叫了,做了牵引就不那么疼了。"父亲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病房过道,母亲紧握着父亲的一只手哭泣着,我跪在父亲床边,双手抱着父亲的头痛哭失声,想不到六十二岁的父亲竟遭受这等罪!

两个弟弟从西安赶回来,父亲叮嘱我们不要为难妗子,她也不容易。舅舅不争气,大半生都在赌博,负债累累,妗子身体一直不好,家里很困难,屋漏偏逢连阴雨。妗子指望不上舅舅,让父亲和几个人修补屋顶,父亲摔下后,妗子一直以泪洗面,不知所措。

父亲这次手术前后花了四万多,妗子拼尽力气出了一半的医疗费,其余的我们姐弟三个出了。我们知道,以父亲的个性,这样的安排他才会心安理得!父亲在村里一直很有威望,做手术那天,走廊里站满了亲戚邻里,连在西安的邻里也赶回来了。父亲一直教育我们说:欠人钱可以还,但“人情债”难还!他一直是这么要求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别人给他一份人情,他非得双倍还才安心。村子里人谁家小子结婚、娃娃过满月、女儿出嫁、办丧事,他帮忙到底,当成自己的事。这么些年,父亲一直在还他所谓的“人情债”。

原创:父亲的人情债

父亲个头瘦小,站在人群场合中毫不起眼,一百多斤重的身体,却一直承担着家庭千斤重担。父亲排行老二,大伯刚满44岁就因车祸去世,大妈招上门的大伯是个只干活不出声的人,父亲成了家族中的老大。所有家庭琐事操劳过问,从不在乎自己吃苦受委屈,在他包容仁厚的维护下,我们家族是村里最和睦相处的一家!我们和大伯家,三叔,四叔,姑姑的和谐关系让村里人羡慕!这次手术后,父亲一直叹息,自己这腿怕是报废了,害得人家都来看他,怎么还这份人情啊!

因为父亲这份沉甸甸的“人情债”,他自己不但全力以赴去做,也同样要求我们。居住在市里的我没少被父亲使唤,只要是老家的邻里亲戚,有事或住院、父亲一个电话就把我打进医院,买东西看亲邻,甚至提着饭盒送饭,跑前跑后。记得一个开出租车的同学第一次在医院门口碰见我问:“谁怎么了?"第二次惊讶:“谁又住院了?"第三次惊呼:“你怎么总跑医院,谁又咋了?"

手术后,父亲在医院住了整整两个月,度过了有生以来最艰难最痛苦的日子。回到家后,在床上躺了半年多才慢慢拄着拐杖下地活动。父亲是帮忙摔伤,舅舅出医疗费是理所应当的,我们分担了一半,这让村里人再一次对父亲刮目相看。

家乡这几年发生巨变,人们都过上了小康日子,一幢幢楼房拔地而起。老家传统的翘檐房顶比平顶房结实好看,这是父亲这辈人才会做的手艺活,他们一年几乎很少清闲,全镇做翘檐都请他们,父亲除过秋麦两忙,平时很少见到他。有时候父亲也想推辞掉,却无力拒绝乡亲们的盛情。小侄子侄女们很少见到爷爷,自从腿受伤后,父亲的眼睛里更多了几分温柔,还有一份让人心痛的无助。看着膝前缠绕的儿孙们,父亲布满皱纹的脸上堆满笑容,乐此不疲的享受在天伦之乐中。

原创:父亲的人情债

两个弟弟常年在西安,只有我在市里离家近,特别是这两年,我回家是父亲最开心的时候。他拄着拐杖去地里拔葱、摘菜,走的时候给我装的大包小包,生平不爱说话的他也变得唠唠叨叨:家里啥都有,在城里买的哪有咱这方便,还新鲜……每当这时我总是鼻子酸酸的,眼窝子有热乎乎的泪儿在滚动。我明白,父亲是借着那绿色的青菜诉说着他内心深沉的情感,那一把把青菜西红柿蕴藏着父亲的深厚情感,老父亲对女儿的关爱!

父亲腿有伤一年后一日晚上,我洗漱完刚上床,电话响了,拿起一看是父亲的,心里一紧,这么晚了?出乎意料的是,父亲只是问我最近生意怎样,我问父亲是不是有什么事。父亲吞吞吐吐的问我明天回家不,我笑了:“没啥事回家干嘛?”父亲说:“没啥事,噢——那挂了。”

放下电话,我百思不得其解,往常接到电话,父亲总是开门见山说,家里谁病啦,谁家小子要结婚啦,要我回家随礼什么的。可今天不对劲,一定有什么事。明天——明天是什么日子?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明天三月二日,农历二月十日。哎呀,明天是父亲的生日,怎么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

早上我到壁纸店里安排好,就去买蛋糕。父亲过生日我从来没买过蛋糕,觉得不大实惠,可这次我却要买,我又给孩子们卖了饮料和别的东西骑车往家赶。

进了院子,家里静悄悄的,我轻轻撩开帘子,走进屋子,只见父亲斜靠在沙发上,双手蜷在袖筒里,头上的帽子斜歪在一边,炉子上的水壶发出吱吱的声响。电视开着,父亲双目半眯着对着电视屏幕。父亲的神态让我想起一幅画面,在一片夕阳红中,一棵弯腰趴着的古松,孤独的耸立在悬崖边上。此刻我才发现,父亲是真的老了!

我轻轻地叫了声:“爸,看电视哩,”父亲像受了一惊似的,猛地抬起头,松开蜷着的双手:“你,咋,咋回来了?赶紧烤烤手。”我淡淡一笑:“不冷,想想今儿没事就回来了。”父亲撑着沙发边儿站起来,我忙过去扶他,问:“你干啥呀?”父亲摆摆手:“不用,我去上个厕所就来。你坐,你妈就回来了。”父亲拿起身边的拐杖,咯噔咯噔走了出去。

一出门,我听见他喊大侄女,从窗户望去,见父亲对应声而来的侄女低声说了句什么,侄女点点头跑出了院子。父亲并没有上厕所,转身又回到屋子和我聊天。不一时妈妈回来了,和我打了声招呼又出去了。我悄声问了侄女才知道,父亲在昨天就唠叨,说我回来就去割点肉,不回来就算了,见我回来了是让妈妈去买肉的。

我觉得已有两行热泪悄悄流到脸颊,仿佛看见昨天的父亲坐在火炉旁,每当门口响起脚步声,就伸长了脖子,一次次亮起的目光又一次次暗淡下来,像个可怜巴巴的孩子在盼着大人归来……

母亲卖肉回来,我和弟媳妇帮着一起下厨做饭,灶房的橱柜里放满了一桶桶食油,父亲摔跤后,这是亲戚邻里探望父亲送的,农村人探望病人就图个实惠。父亲拄着拐杖在厨房里走来走去,停在橱柜前念叨:“把大家害的,油还有这么多,一年了家里都没买过油,吃的都是大家送的。”这儿看看,那儿翻翻,嘴里不停的给我絮叨:某某人已经是第二次看他了,取钢板手术时还得害人家。又不停地叮嘱母亲,走的时候别忘了给我装点黄豆和红萝卜。母亲没好气地说:“那也是你平时苦劳换来的,你一进厨房就叨叨,人耳朵磨出茧子了,以后别来厨房了 。”

吃饭时已十三点多了,我带回来的蛋糕让孩子们喜形于色,三岁的小侄女指着白发老人惊叫:“这是爷爷啊。”上小学的侄子念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小侄女挥着小手就要动筷子,大侄女急忙拦住。把刀递到父亲手上说:“爷爷,今天是你生日,你来切蛋糕。”父亲接过刀,眉开眼笑,脸上每条皱纹都在抖动:“好,我今天就给你们分蛋糕。”孩子们适时唱起了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我和两个弟弟更能理解父亲所谓的“人情债”,虽然我们没有他做的好,做得让他满意,但他的这种处事态度已经深深扎根在我们姐弟的内心深处,我们会学习父亲,把父亲的质扑美德传承下去。

来源:美丽丹凤摄影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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