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深圳（音频）｜寻找最后的手艺人③

——深圳7000年，有的是你不知道的故事

【主播】

刘悠扬（读创/深圳商报首席编辑）

【栏目介绍】

《发现深圳》是读创/深圳商报旗下一份有影响力的文化周刊，致力于挖掘深圳不为人知的历史，开设以来深受市民欢迎。现在我们将《发现深圳周刊》的内容声音化，每天5分钟，给你讲讲关于深圳历史、民俗、文化的小知识。

【本期内容】

你记忆中的乡村是否有这么一群人，或带着简单的行头，走街串巷、扯嗓吆喝，或安静坐在小作坊中，沉醉于手里的活儿……他们看起来朴实无华却个个身怀绝技——他们是乡村手艺人。面对消失的手艺，他们在坚守着匠人最后的倔强。深圳这片土地上，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能工巧匠，“发现深圳”用7档音频节目，和大家一起寻找深圳最后的手艺人。

寻找最后的手艺人③

◎廖虹雷 彭全民

铁匠俗称“打铁佬”，是民间锻造铁器的职业工匠。他们以铁为原料，通过煤炭燃烧加热后用铁锤锻打出各式各样的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具。铁匠在旧时宝安的乡村里，有打铁铺和挑担下乡营生两种。

①打铁铺。在宝安原各墟镇均有打铁的固定店铺。因为农耕时代的乡民，广泛使用犁耙、锄头、翻钉、镰刀、柴刀、斧头、铁凿、泥钊、铁橇、禾镰、灰匙、泥刀、菜刀等生产生活必需品。除了制作新农具外，用旧用钝的耙、锄、凿翻打以外，补镬续犁等有关铁器的修补，都纳入打铁行业。

打铁工具老“四样”：铁锤、铁砧、铁钳和风箱。打铁的燃料以前多为木炭，后来有使用煤。不管是炭抑或煤，都要混涂湿泥浆，因为混了湿黄泥后，不但耐烧，而且有助于燃烧，故有“不怕铁难制，只怕炭无泥”之说。

旧时打铁铺，大多是父子或者兄弟经营的个体户。一般一个师父带一两个徒弟，学徒的主要工作是用一把比师父手中铁锤的体积与重量大出五六倍的大铁锤，锤打铁器。打铁时，师父用铁钳把烧得通红的铁器从火炉中钳出来，放在铁砧上，师父开第一锤，这一锤是虚锤，并不打在铁器上，而是打在铁砧上，意思是叫徒弟“准备好，开始啦”。从第二锤起，才打在铁器上。师徒保持默契，师父的小锤落在什么地方，徒弟就往那儿落锤，师父转钳打哪里，徒弟就打那里。到最后铁器即将打成工具的阶段，就没有学徒的活了。

高超的师父技艺最后表现在“淬火”上，民间叫“蘸水”“退火”。铁器经过烧锻，要恢复它原来的硬度，或增加硬度(如刀类)，就必须经过一个“淬”的工艺。火热的铁器打完后，师父把它放进一桶冷水，或者插进一堆湿泥沙里。具体是放进水中，抑或插进泥土里？淬火的时间多久？全由师父多年的经验决定。这一技艺，学徒需在漫长的打铁生涯中潜心领会。

以往铁器制品在生产生活中的广泛使用，代表着先进的生产方式，因而打铁业的经济效益一度是民间工匠中的佼佼者，故民谚有道：“头剦二补三打铁。”常常见到“一铺养三代”的持家祖训。历史上有点小名气的有深圳墟张生记打铁铺，沙井清平墟打铁铺，石岩官田村刘谭铁匠，石岩墟王满记铁锅铺，龙岗墟刘潭的父亲和他自己及儿子刘观贤、刘观福三代打铁，1925年东和墟(今沙头角)的五六间打铁铺，观澜桔岭还有犁头(农具)铸造坊，专用铁水浇铸锻造犁头、耙齿等农具。

然而，打铁又是艰苦的行当。俗话说：“世间三样苦，撑船打铁磨豆腐。”打铁，日夜站在铁炉旁，忍受炎热和火星溅灼，抡一辈子大铁锤，劳力费神，又脏又累且不说，长年烟熏火烤，眼睛也受不了。如今随着科技发展和铁器制品生产工业化，既便宜又漂亮的不锈钢及铜铝制品充斥市场，打铁这个古老的行业逐渐式微。

②乡间补镬。 20世纪80年代前，城乡居民多数使用的是铁镬。镬为生铁铸造，性脆，易裂，不耐用，日子久了难免爆裂或有洞隙。若洞口微小(沙“眼”)，把镬对着太阳，看出洞眼，用棉花堵住，再在镬底抹上泥灰，能勉强对付几天。若洞口较大，烧火时可见到火光，则要等补镬师傅补镬了。因此，补镬工艺应运而生，并且流传了很长一段时间。人们称补镬师傅为补镬匠、补镬佬。

补镬一般是游走乡间上门服务为主。补镬匠挑着小风箱、炭炉子、锤子和破布等。每到一处，走街串巷，叫唤“补镬喽—”音韵刚落，客随之而来。补镬匠在树荫下架好风箱和炭炉后，生火开炉。对破损的铁镬先查缝看漏，用尖嘴小铁锤敲掉锈斑，对缝隙破口太小的，则把破口钻大一点，方便铁水和铁镬咬合；若破口较大，就要从破口的四周补起；若是大的窟窿，就要根据窟窿大小，准备一块比洞口小的镬生铁，然后用篾片将此块生铁固定在窟窿中央。

操作时，首先在炭炉中把铁碎片烧成铁水。补镬时，师傅左手掌托着一块圆的厚布垫，布垫上撒一层糠灰。右手则拿着一个用白泥做成的长柄小匙，在小熔炉里舀上一勺铁水倒入左手的布垫上。此时，布垫上的铁水像一颗红彤彤的珠子，闪闪发亮；霎时，师傅右手放下长柄小匙，换一根用布卷成的端部已经烧焦发黑的圆布棒，左手迅速地将铁水放在镬下裂缝处，往上一顶，铁水就从镬缝中冒出，右手的圆布棒向下一按一擦，“吱”地一声，直冒白烟，铁水冷却后就成了一颗“铆钉”，牢牢固定在镬的缝上。这就算是补了一个点，要多个点甚至十几个点才能补好一条裂缝。最后一道工序是将内外补好的裂缝点刷一层黄泥浆，干了后，在水盆中试试还漏不漏水。

补镬匠除了补镬外，还会补铁钵、搪瓷盆、搪口盅、续犁尖等。乡民拿到补好的铁镬可以给工钱，通常按照破镬浇铸铁水的次数支付。如果不给现金，也可以给点大米或者番薯、芋头作酬劳。

（作者廖虹雷为深圳本土文化艺术研究会名誉会长、民俗学者，彭全民为深圳市古迹保护协会监事长、文物保护专家）

审读：孙世建

来源：读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