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油纸伞』 益阳本土文化的经典符号

雨与竹一把雨伞六百年的兴衰

洞庭之滨气候潮湿多雨,又盛产南竹、水竹、斑竹等各类竹,勤劳聪慧的本地居民最善做竹制品,明油纸伞应运而生。纸伞构成中竹器成分最多,伞骨、伞柄全部用竹子制作,这一精美的制伞工艺,从600多年前延续至今,有望纳入我省第五批非物质文化遗产。

明油纸伞久负盛名,明清时期流传着:“浏阳的木屐、益阳的伞”,“家家都有制伞匠,户户都会编伞线”是益阳明油纸伞的真实写照。明油纸伞俗称油纸伞、花伞、桐油伞,工艺复杂,成品须经近百道工序,图形上虫鱼鸟兽、花草竹木各具形态,栩栩如生。

史料记载,油纸伞唐初传到日本、朝鲜,明朝开始普及于民间。明清时期,益阳油纸伞业十分兴旺,清末民初产品畅销东南亚一带,成为当地奢侈品。1951年4月,益阳成立了县内第一个手工业生产合作社——沧水铺纸伞社,入社的社员有140多人。近年来,经济体制进入多元化,益阳伞厂转制私营,行业逐渐没落,而少数的几家坚持传承创新,成了全国传统制伞业中的璀璨明珠。在赫山区龙光桥镇早禾村,早禾工艺美术伞业公司产量在全国传统纸伞业中排名前列。去年6月18日,在上海“沪洽周”湖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精品展销会开幕式上,展会大厅上空挂满了公司生产的明油纸伞。

勤与辛一个家族十三代的传承

早禾工艺美术伞业董事长曹正新是益阳明油纸伞制作技艺曹氏第十二代传人。1980年,还没满18岁的他就进益阳县福利伞厂学做伞。祖上十一代都是制伞能手,从小耳濡目染,曹正新上手很快,一百多道工序样样精通,技术娴熟。

为了制伞,曹正新差点付出了生命。1995年的夏天,新做的一批伞还缺几根伞杆,曹正新上山去砍水竹,天快黑了,扛着一捆水竹的他下山时,突然,他感觉右脚一麻,剧痛感袭来,一条“五步蛇”嗖的钻进了草丛,趁着清醒,他赶到山脚下一户人家求助。好心人立马帮他用布捆紧腿,用火烤了伤口,防止蛇毒扩散,再将昏迷了的曹正新送往医院。曹正新在医院住了一个月,终于把命抢救回来了。但曹正新不但没有放弃制伞,反而更花心思了。他说,只有把伞制得更好,才对得起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命。

曹正新介绍,做伞的近100道工序全是手工操作,有许多诀窍,其中用钻头托针孔就是一个难点,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制伞是个辛苦的行当,上山砍竹摔跤是常事,更别说满手的老茧和刀疤,他在贵州山里找制纸原料也迷过路。可几十年来风风雨雨,就更能体会祖辈艰辛传承的不易,也觉得传统手艺失传非常可惜,想将技艺传给下一代。

切纸房里,曹正新的儿子曹强光脚站在一垛纸上,用木托将纸整理齐,用特制的工具刀整齐地切下一垛伞面纸。整个过程中,曹强专心致志,仿佛是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曹正新对儿子要求非常严格,每一道工序都手把手地教。

学了近5年,曹强技艺大有长进,百道工序基本都学会了,但熬桐油这一项却始终过不了父亲那一关。

“桐油是制作明油纸伞的关键。”曹正新说,市场上的桐油不想用,怕掺了别的杂油,自己买的桐油都是在山里定的,桐油的好坏一闻就知道,纯的桐油熬出来会起丝。

熬桐油这个制作工艺最关键的还是火候,当初为了培养儿子熬桐油,曹正新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专门训练。

弃与守一个传人要面对的问题

收拢来是一支彩色蜡烛,展开来象一轮明月。这是人们对益阳明油纸伞的赞誉。传统手工制作是益阳明油纸伞的最大特征,传统艺人对制伞的原料极为讲究。一把伞除了伞面的油纸和内外两个木托外,其余全是竹料,没有一个铁钉或铆钉。南竹劈成竹片做伞骨,用水竹竿做伞把,用桐油涂刷伞面防潮防腐。一把伞最重400克,最轻的才250克。

一百多道工艺工序繁多,零部件小而脆薄,无法使用机械,手工制作保持了古朴风格。随着时代变迁,传统明油纸伞防雨遮阳的功能已渐渐走出了人们的生活,再加上原材料和手工成本看涨,销路较窄,传统纸伞被现代伞取代,一些伞厂渐渐消亡。曹正新也面临着生存和坚守的压力。“现在国内基本靠旅游区来定伞,一把普通的伞,只能赚到几毛钱,主要还是薄利多销。但我不想把老技艺丢了。现在公司开发了精品伞、装饰伞,拓宽了部分市场,美国的订单也渐渐多起来了。”曹正新说。他的思想观念的整体提升,让传统技艺与当代设计结合,焕发出新的生机。

前两年,一个香港电影剧组向他订制了一把直径5米的明油纸伞作道具,这可是从来没有做过的伞,他与村里70多岁的制伞老师傅曹冬发一道精心选材,攻克技术难关,按时保质交了货,“经过快2个月的研制,但这把伞卖了3000块钱,以后做这种伞就不怕了。”曹正新笑着说。5月25日,曹正新正细心打磨一把直径3米的油纸伞伞骨,这是省博物馆专门找他定制的。“按照传统的做法,一把伞要上七层桐油,放很多年都不会坏。”

如今,明油纸伞更多的是艺术品和一个文化符号。对于曹正新来说,伞是带着祖辈温度的手工艺品。近年来,曹正新在继承家传技艺的基础上,挖掘、创新了两百多个精美的花鱼品种,向日葵、紫葡萄、福字彩纹,绚烂多彩,寓意丰富,符合人们的审美心理。他追求传统而不受现代潮流的左右,让传统技艺与当代生活有更紧密的结合。目前,曹正新正谋划着他的明油纸伞王国——中国明油纸伞博物馆,虽然只是谋划,但也给很多人带来美好的憧憬和想象,思乡心切的人们以在这里找回江南多雨记忆和竹乡神韵的完美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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