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处伤痕——东莞鞋厂仓库与湖南煤矿井巷的记忆

每个人都有伤疤,有的在身上,有的在心上。童年,我在山上砍柴禾;少年,在煤矿拾煤渣。我在步入社会后,在煤矿井下、制造业车间上过班。年青时的我,安全意识淡薄,身上或多或少留下一些伤痕。时光流逝,为什么会留下伤疤,那些细节已无从记忆起。

但是,我左手上两处伤痕,至今清晰可见。两处伤痕一处产生在五岭山区一个煤矿那幽深的井巷中,一处在产生珠三角台次鞋厂的车间。

两处伤痕——东莞鞋厂仓库与湖南煤矿井巷的记忆

鞋厂的原材料仓库

2003年春,我在瑞旺鞋厂上班。鞋厂位于东莞市东城的温塘祠下工业区。我是仓储主管,说是主管,其实连我一起才五个人。我除布置日常工作外,还负责鞋材主料收发。一次,我需要将2支PVC发到贴合厂去加工。材料堆在仓库的最深处货架的第三层上,离地有2米多高。按照《仓储作业流程与方法》,搬运高处材料时,必须用叉车或找梯子。但梯子与叉车不在货架边。为省事,我徒手攀上货架去搬材料。当我从材料堆中把那2支PVC拖出来时,因用力过猛,连人带材料从货架上摔下。我左手肘先着地,撑在水泥地上。这一次违章,代价惨重,我的左手肘骨头错位,粉碎性骨折。

那时候东莞市中医院还在东门路,离工厂不远。我在中医院动过两次手术,第一次手术时,主治邬医师将我左手错位的骨头移到肘关节上,将粉碎的骨头一节一节一段一段相连,再打两颗钢钉固定,并在皮肤上缝针。休息10个月后,我在市中医院做第二次手术,需要取钢钉,矫正骨头。这次摔伤教训深刻,休养时我拿50%的生活费。而伤的痛更让我苦不堪言,手术时的皮肉痛、同事、亲人、朋友的心痛让我内疚。今天,我左手手肘处留有一道20厘米长的疤痕,使不上力,提不起20斤的物品。

两处伤痕——东莞鞋厂仓库与湖南煤矿井巷的记忆

时光倒回到90年代,我在湖南的资兴矿务局宝源煤矿八百米深处、黑漆漆的矿井中做矿工。每天身上的负重不低于六公斤。头戴矿帽、脚蹬矿靴、腰上黑皮带上挂着矿灯电池、自救器,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矿帽上别着一盏矿灯、加上工作小机器。刚参加工作,我对井下的巷道、机车很是新奇。有时还能在煤层或岩层中找到亿万年生物、植物标本。一次我上晚班,在检查的4332工作面,因看错一个数据,造成工作档头瓦斯浓度超标,幸亏值班队长李启程经验丰富,感觉到气味不对,果断让全班人撤出工作面,才没有酿成大祸。事后,群众安监员陈三强说:“认真点,你这样迟早会出事。”

陈群安员的话果然应验。在我上班不到十个月后的个晚班,我在井巷中走着,背后有电车撞击钢轨声,我回头一看,从掘进挡头驶来一辆装满矸石的电机车,朝我所在方向倒车。我所在的巷道边狭窄,一边是岩层,中间是轨道,我紧贴在岩层上,取下矿灯头朝电车方向猛闪,意思是危险,要矿车紧急停住。开电车的袁寿东工友没看到,一直朝我驶来,我紧张之余,电车却掉下轨道,而电车头还在顶着车箱,掉了道的机车偏离了方向,朝我驶来。在我转身再跑时,机车箱从我身边擦过,将我按在金属支柱上的大拇指挤压了一下,一阵钻心的疼从心底传来。血渗出来了,顺着手指一直滴到了裤子上。这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不幸的是我手负伤了,幸运的是我只手负伤,如果机车再偏离轨道二十厘米,我今天还能不能活在世上都是疑问。

两处伤痕——东莞鞋厂仓库与湖南煤矿井巷的记忆

煤矿工人

李队长派人将我送出井下。井口早已等候的救护车驶到矿务局总医院。一检查,我的左手大拇指粉碎性骨折。做完手术,我在矿医院继续治疗,换药、服药,住了40天的院,然后又休了一年的伤假。但不管如何治疗,我的左手大拇指只是勉强愈合,效果不太理想。时至今日,它有些扭曲,不能伸直,伴有轻微麻麻刺痛,好象大拇指上贴一块膏药,在寒冷的冬天隐隐作疼。

我身上除左手这两处明显伤痕外,右手、身上、腿上、脚上还有一些小伤疤,这些小伤疤或隐或现。我不清楚它们的来历,不过,我想,它们即使有来历,也只是一些平凡而无趣的小故事,而这些并不传奇也不精彩的故事早已被自己遗忘,也不会被别人提起的。

但是,我左手的两处伤痕,其实是我心灵中的伤疤呀!作为每一个,也许心上的伤疤和身上的伤疤都很多,但身上的伤疤是一些平凡无趣的故事,心上的伤疤却是一些永远保留的秘密……

我的记忆——煤矿井巷、鞋厂仓库,两处伤痕,痛彻心扉,永远将铭刻在我心里,在时间的长河里泛起微波,让痛不再痛,让泪也不再流,才是我生活的目标。

两处伤痕——东莞鞋厂仓库与湖南煤矿井巷的记忆

来源:潇潇君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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