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成功之道(民间故事)

我去买手机,遇到个推销电脑的,就顺手抱了一台,反正钱多得是,我还怕花不完呢。回家我翻开那笔记本,胡乱敲了敲键盘,回车键就像顶着个弹簧似的蹦了出来,找不到了。说实话,我心里有点不踏实,这玩意刚买回来就坏,于是拿来旧的电脑,把键盘上的键抠下来,粘在新买的上面,嗯,看着崭新的键盘,这回可踏实多了。

我是个学者,就得有点儿学者的样子,对什么事情都得严谨一些,譬如刚买的电脑,安上新的回车键可不是就简单地粘一下就行了,按键底侧的那个豁口,得和键盘对齐,这样用着才能顺手,而 且,为了保持美观,我还在它上面贴了个小纸片,亲手画上个笑脸,简直完美得不得了。再比如,前天一个朋友来我家,闲聊之中他提起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个十足的笨蛋,连南瓜和西瓜都分不清,还说长在地上的是南瓜,树上的是西瓜,可笑至极。我四岁的时候去过农村,还知道东南西北瓜都是长树上的,萝卜是结在萝卜藤上,所以我一直认为“拔”萝卜并不合适,应该说成“摘”,或者“扭”也可以。

最近我在写一篇关于睡觉时间和个人成就的论文。众所周知,毛主席,周总理总是工作到凌晨两三点钟才休息,所以才能运筹帷幄,掌控了新中国的发展大局。但是这样的话,我自己是每晚十点钟必上床的,何以取得如此高的成就?其次,现在夜猫子满大街都是,半夜十二点出门,马路上必会撞上一大群勾肩搭背的俊男靓女。我可没这么晚出去过!从楼下闪着的光看来,为了社会不惜身体拼到半夜的人真是不少。自然,我躺在床上也是没心思睡觉,瞪着眼睛看天花板。有一个很高雅的词叫做“深邃”,这个时候我的目光也是很深邃的,在黑暗中透过白色的墙顶,看到上层床上的一对夫妻,那男的满身赘肉,堆成了座小山,女的搂着他的脖子,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也难怪,硬邦邦的床板上有个肉垫肯定是很舒服,就是每到一点钟,男的必定要起来绕着卧室乱走一通,踩得天花板咚咚得响,像地震了一样,我估计真要地震了,墙也不能晃得这样厉害。所以,你可知道了,我十点上床,睁着眼会熬到一点,一分不差。这期间,我深邃的目光最终穿过楼顶,看到黑得发红的天空,这时候我就拿起枕边的计算器——我可是很好学的,计算器从不离身,数学好得不得了。有一次去超市,买了888元的东西,结账的时候,我给了收银员一千,没等她按下计算器按钮,我就算出来要找我222元了,收银员一看,顾客这么贴心又聪明,连忙朝我竖起大拇指,满脸微笑地找了钱,害得我高兴了一整天。我数天上的星星,不多,横着有九颗,竖着有七颗,估算一下,七乘以九,计算器显示结果是六十三,不错不错,比昨天多了两颗。数星星有谁能想到这么聪明的办法呢?我都为自己的智慧感到诧异,于是闭上眼,满足地睡着了。

想来我每晚上床后三个小时才睡觉,这也算是熬夜工作,所以睡觉时间和成功之间是有很大关联的。往远处说,打个比方吧,唐朝那些才华横溢的大诗人,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晚上还专心逮老鼠,我推测,因为诗人都爱喝酒,而且逢喝必醉,大白天醉了就要作诗,作完诗就会睡觉,日间睡够了,晚上自然睡不着。而且那个时候可没有计算器,星星又多,他们数来肯定是要花费一大番功夫的。

有一天晚上我等到凌晨一点,没有发生地震。这可愁坏我了,万物发展都是走个流程的,没有地震,我怎么继续下一步的睡觉?我瞅着夜光表一秒一秒地数,额头上直冒汗,口中求遍了所有我知道的神,期盼楼顶上传来咚咚的声音。有那么一刻我甚至都动摇了,想着要不先数星星,但是我马上摇摇头,把这不好的念头赶出去,我是有原则的人,绝不会受到诱惑。苦等了十分钟还不见有动静,我便匆忙穿上衣服,跑楼上去敲门,结果那天晚上以我被揍了一顿而告终。

改天我捂着肿了的脸写论文,疼痛反而激发了我的灵感,本来我是一只手打字一只手捂脸的,后来写到动情处,激动不已,两只手全放在了键盘上使劲儿砸,可苦了我新买的电脑,论文没写完,电脑就给坏了。于是我仰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作品,又一篇伟大的学术著作要出炉了,怎能不为世人高兴。此前我出过一本热卖书叫《论财富学》,正是这部书给我带来了财富和名声,其实原本书名是叫“如何从观察石头的性状到走向人生的巅峰”,后来出版商觉得这名字太长了,而且有透露内容的嫌疑,所以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我正查看电脑,从里面拷出论文已完成部分之际,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个想法。我坐回椅子,托着下巴开始思考,“关于蒋介石的三任妻子的穿衣风格”能不能作为下一次的论文主题,我觉得这个命题很有吸引力,另外我的成名作虽涉及到了地理学、生物学和成功学,但是还缺点儿历史的厚重。这个新的题目能引导学者深入了解革命时期女性的穿衣风格,一窥风云变幻后的红尘往事,从它下手必定又能出一篇惊世骇俗之作。只是,这方面我了解不多,目前还只知道民国应该是穿旗袍,其他还一窍不通,但是,我有作为学者深深的责任感,一定会本着对社会负责的态度,埋头苦读,大量查阅第一手资料,做好万全的准备。

所以这一天里,我从挨打,到灵感迸发,到砸坏电脑,再到想出新题材,算是祸福相依,再一次证明了书本内容的正确性。

作为在学术界还算是比较有地位的人物,我的朋友自然也不少,而且经常出席各种学术会议。我是在大学做工作的,一周五天休息,两天上课,你会说我的工作也太闲了吧,这可就错了。众所周知,大学教授都是要搞研究的,我在休息的五天里,可是一天也不休息,出书之前是天天在办公室写东西,后来大学给了优待,可以回家做学术了。因为经常用电脑的缘故,我的眼睛总是直勾勾地看东西,两只手离了键盘也不老实,非得在大腿上弹琴似的敲来敲去。有一次我在商场,敲着敲着突然手感变了,咔咔咔得像是腿上长了一层塑料壳。我低头发现,一只陌生的手正偷偷摸摸地要拿我裤兜里的钱包呢,我可触到了他长长的指甲盖!还没等我找到手的主人,它就随着一阵风消失了。这件事告诉我们,做小偷不要留长指甲,当然最好不要做小偷。

说起小偷,另一个朋友告诉我,他家曾被偷过。他住五层,小偷通过某种手段从四层窗户爬进去,偷了我朋友放书桌上的五百块二十钱,一分不差。他桌上原本有七百整钱,小偷拿了六百,找了八十。临走前可能感到心里有愧,就帮忙把屋子收拾了一下。结果朋友给我说,从那以后他一直盼着小偷再来光顾,特地把钱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开头我不明白,以为他又变傻了,等我去到他家才知道为啥了——估计请个最便宜的临时工给他收拾房子,一千也下不来。我这个朋友是我大学同学,大一大二的时候特傻,分不清上下左右。到大三不知道怎么着认识了个学妹,而且疯狂地爱上了她,笨拙地追了一年后,学妹跟了别人,他伤心过度,从宿舍一楼跳楼了,他寝室就在一楼,跳起来最方便。他跳楼摔破了脑袋,醒来后眼冒精光,嚷着要大家给他拿物理书。后来他用短短半年时间从物理自学到机械,毕业之时设计出一台极其巧妙的发动机,连中国最伟大的工程师吴博熊看了都尖叫不已,直接收他进了机械研究所。我见过发动机的实物成品,那大家伙看着上就是下,左就是右,摸上一摸就能让人热血沸腾,动力十足,恨不得一口气跑上十公里。

今天我去参加了国际学术夏令营的开幕式,学校本来没想打扰我,但是因为门票一张都没发出去,无奈之下请我出山。大家一听说我要出席会议,一分钟之内就把门票抢完了。这个会议甚是高端,领导讲话时,一个人在台后一句一句地翻译。但是领导就是领导,除了秃顶大肚腩,还要不按常理出牌。我从嘉宾席上看到他念完了稿子,意犹未尽,开始自由发挥,阐述自己的观点。这可愁怀了翻译,她只能胡乱地跟着编,说出来的“啊,呃”比单词还多。坐在前排的外国老师学生,一个个瞪着眼睛,就差呱呱叫两声了。到最后领导说了很长的一段话,说完翻译就卡住了,他于是灰溜溜地下台了。

开完会我开车回学校。开会地点在学术交流中心,位于学校西南侧,从那儿出来,穿过一条小路,走过很近的一道小门就可以直接进入校内。小门由两个半回字形栏杆卡在一起,很窄,只能供瘦的人单独通过,所以我和那些又白又胖的校领导都得开车,绕学校外围半圈,从正门进去。到了办公楼就远远地看见刚才做观众的一批学生正往食堂走呢。

晚上女儿给我打电话,兴奋地说她线性代数考了九十五。女儿学的是热能专业,俗称“烧锅炉”,当然我肯定不能让她去炼钢厂吸灰,靠我的人际关系,给她找一份不错的工作是完全没问题的。孩子她妈死得早,我怕她受委屈,所以没有再婚。去年送她去北京上大学,我们走到宿舍门口停下,她说有点累,我二话不说就背起她,一手提着行李箱上了六楼,到寝室我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但是我还是希望她再重一些,胖点儿了健康。就算给我这把老骨头一根一根全订上钢钉,也要背她去她任何想去的地方!我听她开心地叨叨完,鼓励了她几句,然后说道:畅畅,在学校要多玩,不用太认真学习,别累着了。她说,我不学习将来咋吃饭呐!我说有你老爸在呢,怕什么。她调皮地哼了一声,道过晚安之后挂了电话。

说到大学,我想起来我大学有个室友叫王木芬,听名字像个女生。这家伙完全是个书呆子,平常没事绝对不会说一句话。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他名字里有个“芬”字就问他父母是不是化学家,你要一问,他就会从书上抬起头来,鼓起一双眼睛,瞪上你十分钟,眨都不眨一下,看得你全身发毛,冷汗直流,到晚上还会梦到一只眼睛长在肚子上的怪物。说也奇怪,那时我们系里有位女的是个哑巴,长得很是漂亮,是公认的“女神”,居然和他看对了眼,隔三差五地约他出去。俩人走在街上,谁也不说话,后来女生无聊得要死,给他使眼色,他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继续面无表情,光顾走路。女的生气了,哼哼啊啊得叫,叫了一会儿后,她脑子里有根弦突然间搭上了,竟然磕磕巴巴地说了几个字出来。我室友一听懵了,大喊一声“回”,就拉着女孩儿跑回了学校。自那之后,两人每约会一次,女孩儿的说话能力就进步一点,半年后竟然一点儿也不“哑”了!从此两人形同陌路,彻底分手了。

到现在我已经没有那个室友的音信了,倒是那个女孩子,经过努力,成了知名的演说家。她的名字我不便透露,以免造成误会。

唉,这世间啊,谁也说不准好运啥时候到来,说不定在扔垃圾的时候就忽然会受到上帝的青睐。我自己取得家庭和事业上的成功,也是靠了很大的运气。大学我学的是哲学,毕业后去工地搬过石头。至于是怎么走上学者这条路的,那都是些后话了,有兴趣的可以读一读我的《论财富学》。

来源:御马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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